2021年4月29日,西南青年人文论坛邀请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黄钰洲博士作“从实践的共同体到自由的现实——黑格尔对柏拉图式国家的批判”主题讲座,讲座在西南政法大学致理楼二楼会议室举行。西南政法大学何永红副教授担任主持人,西南政法大学朱学平教授、王恒副教授、李超群博士和杜苏博士担任与谈嘉宾。以下为本期简报。
主讲内容概要
首先黄博士表示,为什么讲座题目叫柏拉图式的国家,而不是柏拉图的国家篇,这个问题的意义可能要到最后才能给大家揭晓。
接着,黄博士介绍了柏拉图对于黑格尔的重要意义。他指出有学者认为:真正的柏拉图的发现要归功于德国唯心论哲学家或德国观念论哲学家。里德尔在《在传统与革命之间:黑格尔法哲学研究》里,也认为真正意义上古典传统在德国能够得到复兴是因为黑格尔和谢林他们这样一代人,通过他们这样一代思想家的努力,古典传统才没有被视为已然被驳倒的非科学的谵妄臆想。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他们这些古典作家,只有经历了德国唯心论、德国古典哲学的洗礼后才真正又重新回到了思想的场域之中。黑格尔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严肃对待思想史的哲学家,黑格尔在他的《哲学史讲演录》中提到学习柏拉图对学习哲学思考具有重要的意义。他在关于柏拉图的讲座的开篇就讲:柏拉图的著作得以保存,是命运最美的馈赠。黑格尔认为柏拉图是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个体。柏拉图的哲学对后来整个西方哲学史的影响非常大,黑格尔认为欧洲的哲学史或者西方的哲学史很多基本的主题和问题域都是柏拉图开创的。黄博士也指出,黑格尔是一个要把哲学史完结的人物,他自然认为柏拉图提出的许多哲学主题是要靠他来解决的。
然后黄博士指出,讲座主题是关于黑格尔在他的法哲学和国家哲学中如何看待柏拉图。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的序言中明确提过,他认为他的的哲学和柏拉图的哲学有着同样的使命,同样的抱负,即穿透意见、超越意见、瓦解意见然后最终认识内在的实体和现代事物中的永久东西。意思是,黑格尔认为柏拉图和他一样是要超越各自时代的意见、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最终认识、把握真正的哲学真理。黑格尔对柏拉图的继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也就是18世纪一个非常重要的争论,斯巴达与奢侈之争。
关于斯巴达与奢侈之争,黄博士首先讲了希腊的政治共同体和现代国家的区别。黄博士指出,希腊人的政治共同体(koinonia)或者说实践的共同体不同于现在所说的state这个概念或者德语staat。古希腊人理解政治共同体的时候是一种实践的共同体,但是这样一种实践的共同体,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里德尔指出:在这样一个实践的共同体中,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自然和精神之间没有对立的状态,也即所有人都全心全意地作为共同体的一份子为共同体服务,不会和共同体之间有距离(distance),不会觉得遵守共同体的法律是因为功利的计算。博肯菲尔德认为现代国家缺乏一种目的论的秩序,不是所有人都同心同意,现代国家缺乏整合力。这是现代国家一个非常大的问题,也是黑格尔在他的法哲学中试图解决的合法性和道德性分离的问题。
接着,黄博士以朗吉鲁斯的《论崇高》为例,介绍了斯巴达与奢侈之争的时代背景。朗吉鲁斯的《论崇高》在近代早期受到如此高的重视是因为当时人们认为这个时代没有崇高,这个时代是商业精神不断扩大的时代,是一个原先的勇敢的战士德性消失殆尽的时代。于是当时人们围绕这样的商业精神和斯巴达式的武德丰沛的精神产生了非常大的争论。到底是斯巴达那种战士的德性更可欲,还是这样一种商业精神更可欲。这个问题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古今之争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构成了黑格尔进入到柏拉图当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进路。
然后黄博士具体介绍了斯巴达与奢侈之争的论战双方:支持古典战士德性的是卢梭,他认为现代文明就破坏了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直接的、无差别的关系,让公民的眼光转向了私人利益,种种精致化的炫耀和品味,让个人不再按照公民的身份来要求自己,而是按照其批判的文明社会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现代社会会导致勇敢这一德性的消失;支持奢侈的一方是英国人,如曼德维尔、休谟、亚当斯密这样的人,他们认为奢侈不是一个贬义词,而且奢侈、能够促进手工业的发展、经济的发展,我们的需求越多,需求越精致化,工艺、国家的经济也就会更加发展。黄博士指出,黑格尔在他对柏拉图的继受与批判中,斯巴达与奢侈之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思想语境,也启示了黑格尔对战争的德性和奢侈这两种德性的不断的、反复的思索,对其整个法哲学、政治哲学体系的构建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接下来,黄博士介绍了黑格尔与柏拉图的相似之处。黑格尔不断强调他自己的哲学使命与柏拉图是一致的,他也认为他所面临的启蒙的哲学语境和柏拉图面临智者的哲学语境是非常相同的。同时,黑格尔认为现代意义上的智者是康德或者说庸俗化的康德,在黑格尔看来,康德和智者他们的立场的相似之处在于不能获得真正的真理。他们批判启蒙的意见性和主观性,重新主张哲学和伦理的客观性和绝对必然性。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的序言中说无论是古代的智者学派还是近代反思哲学、主体性哲学,他们都是把法的东西安置在主观目的和意见之上,安置在主观感性和私人信念(doxa)之上的。黑格尔认为,从这个原则出发一定会导致我们整个的客观的国家制度、整个法的真理的崩溃,所以说,无论是黑格尔还是柏拉图,他们的哲学的目的都是要克服、消灭意见的自我确定性。苏格拉底所做的所有工作就是引导他的同胞下定义,对每一种德性下定义,然后才能获得德性的自然或概念。黑格尔的哲学企图在这一点上与柏拉图是一致的。我们说黑格尔的整个哲学也是对所谓的意见的毁灭,所谓的走向哲学就是毁灭这些意见所拥有的一种确定性,让意见产生自我怀疑并最终导致绝望,然后最终才能让概念呈现出来。柏拉图讲知识无非就是回忆,德文的回忆(erinnerung),是深入到内核的意思,黑格尔所谓的破除意见,深入内核进入到真正的科学,其实就是一种回忆。黑格尔就用了和柏拉图一样的隐喻,这也可以看出柏拉图对黑格尔的影响。那从他们两个人哲学的企图上面我就可以得出结论黑格尔和柏拉图他们两个人都要致力于穿透所谓的时间性或暂时性的东西,也就是他们都有试图破除所谓的意见,去发现真正的现实。
然后,黄博士介绍了黑格尔是如何一步步对柏拉图进行批判最终走出柏拉图的理想的。黑格尔的早期《论自然法》和《伦理体系》两本书中最重要的一个观点和倾向是把战争和勇敢的德性摆在优先的位置上面。黄博士认为:黑格尔当时想做的工作就是要重现要在现代世界当中建构起所谓古典的希腊式的实践的共同体。在这种实践共同体看来,奢侈以及其所代表的现代经济生活方式,代表着要被战争克服的方面。所以战争在黑格尔前期的思想和法哲学的体系构建被看做绝对自由、纯粹自由的确证。他仿照柏拉图等级构件区分了自由人和非自由人的等级,自由人就是所谓的护卫等级或军事等级,他们的德性就是勇敢,而非自由人等级他们就是为了满足私人的生活需要和利益的追逐,也就是我们今天讲的经济人这样一个等级。黑格尔当时所理解的自由是一种绝对自由,也就是要把自然性的要素,把人的经济生活的要素完全否定掉的一种自由,表明人能够死。但此时黑格尔没有解决人如何能够生的问题。黑格尔讲,绝对伦理的活动是一种真正的政治性活动。也就是自由人不是从事生产的,而是从事公民实践的,是和共同体共存亡的这样一种活动,这也就是里德尔讲的实践优先于制造这样的一种理论。前期的黑格尔深陷在柏拉图的影响当中,在他看来真的伦理就是超脱自然的界限,对自然界限予以否定然后达到所谓的纯粹的自由,于是他把这样一种勇敢的德性摆在了他的法哲学构建当中最重要的地位上。
从耶拿后期开始,黑格尔不再追求国家和个人的直接的同一,或者说把自己无条件地纳入国家之中的哲学构想,他认为个体性尽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目的,一方面可以是一个市民,活在市民社会当中,追求自己的利益,追求欲望的满足;同时,也可以为了国家这样一个普遍的共同体而服务。黑格尔这样一种转变是他认识到现代社会有一种更深刻的精神,有一种更高的抽象,或者一种更大的对立和教化,这种更高的原则是柏拉图所没有认识到的。黑格尔讲:精神的生命不是表现为害怕死亡,与荒芜保持绝对的距离,而是表现为承受死亡,对待死亡当中保存自身,只有我们面对现代所产生的这样一种分裂我们认识到我们现代人的这种主观自由之后,我们的这样一种生活才具有了真正的意义。这也是现代人超出柏拉图的地方。这样一个真正实现了主观自由和国家普遍性的伦理共同体,黑格尔将其称为自由的现实。黑格尔对主观自由的承认为什么构成了他所追求的的哲学的终极目标?黑格尔讲,理念的分裂是现代人必须承受的维度。我们必须首先要有一种主观自由的生活,然后我们才能建构起这样一种实体性统一,然后才能谈得上超出这样一种分裂的生活。由此也导致了黑格尔对勇敢这种德性的贬低,如果在我们这个现代社会中还继续讲英雄、继续讲德性,在黑格尔看来:第一这是一种时空错乱,第二所讲的德性其实是在宣扬一种个人任意。
最后,黄博士分析了黑格尔和柏拉图的区别和黑格尔对三种现代柏拉图式政治哲学的批判。黄博士指出,黑格尔和柏拉图最大的一个区别是他认为柏拉图的国家没有办法承受理念的无限权利。黑格尔认为确定性必须要上升到真理。也就是说人的正义只能是在伦理中才能进行探讨,伦理就是作为制度的行为系统。黑格尔认为伦理这种行为系统必须依靠主观性的维度,必须要从个体的意向当中获得力量,正是通过我们个体的自我意识的行动,这些制度才真正成为现实化。因此黑格尔成熟时期的观点,他对柏拉图的批判是:他认为法哲学是要给自由的主体性以一种制度性的保障。主体性为什么需要这样的制度呢?一方面是为了能在国家的现实中感受到自己,另外一方面,在国家制度的客观性当中,有这样一种凭考能够抵御过度的抽象性。
黄博士认为黑格尔所谓的柏拉图是一种黑格尔化的柏拉图,黑格尔对柏拉图批判指向的是近代世界孕育出来的所有柏拉图式的政治思想,这些柏拉图式的政治思想他们之所以产生出来,是因为我们的现代世界太过分裂,太过不幸。而柏拉图式国家的根本问题在黑格尔看来就是普遍物本身没有差异、没有中介、没有不尊重主体性和特殊性的环节。由此,只能将制度的运转完全托付于公民的德性和意向。由于拒绝任何的制度形式,把一切界限和特殊性都予以排除,最终酿成了破坏一切现存秩序的狂热。这是黑格尔对柏拉图式政治哲学现代的第一个代表卢梭的批判。第二个代表就是费希特,费希特按照柏拉图的规划构建了一个锁闭的商业国,这个商业国严格地控制一切商业活动,而费希特的实践哲学在黑格尔看来就是让一切东西都跪拜、屈服在绝对自我面前,由此,我们每一个人个人的主观自由的活动都在自我的面前被扬弃了,而死亡也就成为了世界的统治者。还有一个柏拉图式政治哲学的代表,就是圣西门主义。圣西门要求废除每一个人的自由职业选择,统一由国家分配职位,而分配的原则就是柏拉图的原则,每个人各同其事,只有国家的领袖才能决定谁适合怎样的职位。但是这种柏拉图式的国家真的能够废除、化解特殊性吗?黑格尔表明,这种柏拉图式的国家哲学只有两个结果:因为普遍性和特殊性的断裂最后出现的结果是要么消灭特殊性,让普遍的东西吞噬一切,要么就是诉诸于个人的意见,从而从主观的角度来发展国家。这样一来,黑格尔讲形式的良知,也就是主观性到极端的特点又会转化为恶和伪善,导致狂热主义的大爆发。
点评环节
朱学平教授:
朱教授首先提到了关于崇高的问题:他提出康德之后,崇高问题在美学中就很少见到了,而崇高意味着对世俗的超越,不满足于世俗生活之中,所以实际上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另一个问题是战争问题,黑格尔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解决成功了?以及,他在讲战争的时候考虑的背景到底是不是柏拉图的?
朱教授还提及了马克思和黑格尔之间的关系,他认为,如何去理解马克思与古典之间、与现代之间的关系,从黑格尔出发思考他对马克思的可能批判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马克思也承认主观自由,但是与黑格尔的主观自由是什么关系,马克思的柏拉图式的国家观是不是意味着在马克思这里黑格尔所讲的现代性主观自由没有得到承认?
王恒副教授:
王教授首先提到,黑格尔的法学理论和政治理论是不是从他的形而上学或者逻辑学这样的一些概念和体系中推导出来的是有争议的。那么同时柏拉图的政治哲学思想多大程度上是他形而上学的一个推演呢,也是存在争议的。所以在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黑格尔和柏拉图的思想是不是高度的统一性还是有内在的不连贯的地方?
王教授认为,黑格尔和柏拉图一样是一个时代知识的集大成者。某种意义上讲,黑格尔面临的形势比柏拉图还要复杂,他在这样一个更复杂的情形下,能够提出一个比较连贯一致的体系,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
最后王教授指出,在黑格尔的理论中自由是最核心的问题,他的法哲学和政治哲学都是围绕自由这个问题展开的,因此一定程度上讲,黑格尔对柏拉图的批判实际上是他们对自由的理解的差异。而黑格尔真正的目标,包括他对柏拉图的批判在于他在古代的自由和现代的自由之间走出了第三条道路。
李超群博士:
李博士结合自己对黑格尔和马克思关系的理解和有关黑格尔对柏拉图的批判认为,黑格尔对柏拉图的批评就类似于马克思对黑格尔的批评。就一个具体的问题来说,马克思对政治的期许、对国家形态的期许能不能定义为柏拉图式国家,这个问题是值得商榷的。简单来说,黑格尔对柏拉图的批评在于在柏拉图式的国家里面只有普遍性,没有特殊性的空间,而黑格尔想要在一个普遍性的伦理共同体中去承认特殊性的存在;然而,马克思对黑格尔的批判恰恰是拆解黑格尔想要达成的这种调和。在马克思看来,或许只有在无休止的革命中爆发出来的所有特殊性,才会走到未来的理想社会当中。但是,未来理想社会的具体形式是什么,马克思从未给出独断的精确描述。在《德意志的意识形态》里,马克思说,共产主义不是一个理想的状态,而是一场无休止的革命,他将把现存的一切统统摧毁掉。通过这个解读,李博士认为,马克思并没有想要去建立一种黄老师定义的这样一种柏拉图式的国家。
杜苏博士
杜博士提及,十九大以后开始强调的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出现一个问题,即在马克思主义理论里没有依法行政这样的论述,而黑格尔的政治国家里明确存在这一概念。尤其是在18届四中全会开始讲法治政府、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这个问题之后,法学界对黑格尔的重视程度在提高,但是基本是体现在市民社会的那样一个意义上,杜老师提出的疑问在于以黑解马的形式会继续在马克思主义的框架下还是会脱离出去?
回应
黄博士首先回应了朱教授提到的 “崇高”问题。黄博士指出朗吉努斯的《论崇高》这个著作在古典世界从来没有其他人提到过,是在近代通过布洛瓦这个法译本重新返回思想场域当中的。崇高在康德的理论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康德的第三批判中明确把崇高和战争的德性联系在一起,作为超越世俗性的维度。黑格尔其实也有一套崇高理论,包括神学、宗教哲学里面,当然黑格尔说宗教的崇高的时候是一个批判的维度的。
关于黑格尔法哲学的构想,关于市民社会、国家、主观自由和伦理,他是否成功解决这个问题。黄博士认为,按照卢格的说法,黑格尔用他的理论把握时代的内核和精髓,但是这样一套理论在现代世界中确实没有影响力,那么是否成功这个问题就难以讨论。
关于朱老师提出的有关战争的问题,制度是不是把战争问题解决了,黄博士认为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因为在耶拿前期,战争这个问题是非常突出的,战士的美德是非常突出的,在黑格尔后期成熟时期里,战争的维度已经放在非常边缘化的维度了,但是即使是在非常边缘化的维度,黑格尔在法哲学里还是引用了他在自然法里说的话:战争有利于一个民族的伦理健康,如果没有战争,这个民族就像一潭死水一样,通过战争把民族的生存的维度被撼动,民族才能被激发起来。德国宪法里面,他也特别强调战争对一个民族凝聚力的作用,战争就是一个民族是不是一个真正国家的试金石。那么黑格尔的制度能否解决这个问题。黄博士认为黑格尔不是一个有和平论的人,他认为国家作为一个主权性的存在,每一个民族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民族之间一定会发生冲突,国家与国家之间就是一个人与人如豺狼一样的,市民社会状态。所以黄博士认为黑格尔的法哲学更多是想要在国家内部解决问题,而没有超出国家的维度,在国际法里讨论。
黄博士提到,几个点评老师都提到了马克思与黑格尔的问题,王老师提到的哲学与政治的关系问题,也一直是施特劳斯学派一直在追问的问题,黄博士认为这也是哲学里非常大的问题,从哲学开始诞生,有苏格拉底这样一个人物,他就面临着在追问哲学的根基的时候,和城邦的法律、城邦的政治是什么样的关系的问题。《理想国》一直在探讨正义问题,正义就是每个人从其事,但是这样每个人各从其事的城邦,就需要一个哲人王,哲人去统治,但是统治对哲人来说,是一个不愿意做的事情,因为哲人最大的爱欲是爱智慧,所以实际上理想国正义的根基恰恰是最不正义的。哲人通过他的节制能够成全城邦的正义,所以真正的高贵的政治哲学是有节制的政治哲学。
关于马克思与主观自由这个问题,黄博士的理解是,尽管马克思说他有主观自由,但是他最终的自由人的联合体的方案当中,黄博士认为他实际上要废除这样一种主观自由的维度,马克思最后的凯发下载进入的解决方案是无节制的。
关于王老师提到的黑格尔的法哲学和他的逻辑学之间和形而上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问题。黄博士指出存在很多不同的观点:一种是以德国人为代表的像费维克的《自由的思维》里的观点;一种是反形而上学的,如阿伦·伍德的《黑格尔的伦理思想》。黄博士认为,阿伦·伍德的观点有欠妥当。但是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这本书是不是完完全全按照逻辑学来解读呢,黄博士觉得这个工作可以去尝试。同时黄博士觉得黑格尔他自己有没有在他的法哲学当中把自己逻辑学完全一贯化呢,这也是一个问题。黄博士比较赞同甘斯对黑格尔的评价:黑格尔哲学会成为我们一个普遍的意识,成为我们的财富,但是如果我们完全停留在黑格尔体系的构造上面,那就说明我们没有进展。王老师提到的黑格尔任务更具有艰巨性和贡斯当的第三条道路的问题黄博士都表示了赞同。
关于李老师的疑问,黄博士表示李老师主要是讨论马克思,而自己在写作的时候只是在尽力做到像黑格尔理解他自己那样,从他的立场去看柏拉图。关于现实和理性的关系问题,“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这句话的理解,黄博士认为,黑格尔的哲学他讲究的是理性的一元论,也就是说,他认为世界本身是合理的,世界之所以向我们显现为合理的,是因为人的认知结构和这个世界共享了同一个理性的结构。
最后,黄博士表示杜老师的问题超出了知识范围,其所能联想的就是中国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一个非常大的争论,即要康德还是要黑格尔的问题,黄博士觉得这个对于哲学研究来说一个非常无聊的问题,因为不管是黑格尔还是康德他们都不是为专制辩护的,而都是为了追求自由,只是他们认为,自由如果实现,实现自由以什么样的哲学方式表达出来更为恰当。